祸水西引-《明末隐龙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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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台下学子目光专注,不少人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。教室后排,徐酃在几名学堂管事和胡镇的陪同下,负手而立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赞许笑容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课堂的每一个角落,试图从这些年轻的面孔上,捕捉到一丝被“蛊惑”的狂热或是不安。

    “讲得好!”徐酃待刘子墨讲完一段,抚掌轻赞,“刘教习深入浅出,将圣贤书中‘格物致知’之理,以如此浅显实用之法授于童子,实乃教化之功!本官回京,定当奏明圣上,为学堂请功!”他姿态放得很低,言辞恳切。

    刘子墨拱手还礼,不卑不亢:“徐大人谬赞。授业解惑,分内之事。格物致知,本为求真务实,利国利民。”

    “求真务实,利国利民…说得好!”徐酃笑容可掬,踱步上前,目光落在前排一个略显瘦小的学子身上,温言问道,“这位小友,在学堂就读多久了?家中父母可支持?觉得这格致之学如何?”

    那学子有些紧张地站起身,看了一眼刘子墨鼓励的眼神,鼓起勇气道:“回…回大人话,学生入学三月。家父是城外木匠,听说林帅办学不收束脩,还管一顿午饭,就送我来了…学生觉得…觉得这课好懂!学了丈量法,回去帮爹算木料,爹都夸我算得准!”

    “哦?木匠之子?”徐酃笑容更深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,“那你觉得,这学堂所学,与你父亲所授的‘手艺’,孰优孰劣?”

    学子愣了一下,认真想了想:“手艺是爹教的,吃饭的本事。学堂里学的…像…像给本事加了双眼睛,看得更清,算得更准!”

    “加了双眼睛…妙喻!妙喻啊!”徐酃哈哈大笑,仿佛真心被这朴实的回答打动。然而他转身背对学子时,眼底的寒意却一闪而过。潜移默化!这才是最可怕的!让这些底层工匠之子都觉得学堂所学能“加双眼睛”,长此以往,谁还信那些皓首穷经的圣贤书?谁还敬畏朝廷的纲常名教?

    涂山工坊后山,“清心苑”。

    竹影婆娑,清泉淙淙。静室内,柳如烟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,紧咬着下唇。她右臂套着那副带弹性铰链的护腕支架,正用尽全力,缓慢而艰难地抬起、放下,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左肩伤口,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。汗水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。

    吴明远在一旁紧张地盯着,手中拿着观察器,随时准备喊停。林宇负手立于窗前,目光沉静地注视着。

    “歇…歇一下…”柳如烟喘息着,右臂无力地垂下,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“不可!”林宇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此时停下,前功尽弃。痛,是筋络在复苏,气血在冲击‘锻骨’与血肉的隔阂。再抬十次!”

    柳如烟猛地抬头,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,但迎上林宇那不容置疑的目光,那丝怒意又化为倔强。她深吸一口气,牙关紧咬,再次发力!右臂颤抖着抬起,动作比之前更加缓慢,每一次抬升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。

    十次!如同攀登十座刀山!当最后一次艰难完成,她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,虚脱地靠在软垫上,大口喘息,眼神却亮得惊人——那是一种挑战极限后的疲惫与亢奋!

    林宇这才微微颔首。他走到榻前,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手指套,动作精准地套在柳如烟毫无知觉的左手五指上,用细带固定。然后,他用自己的右手,握住金属指套的“手腕”部分,开始极其缓慢、轻柔地活动那些金属关节。

    咔嚓…咔嚓…

    细微而冰冷的机械摩擦声在静室内响起。柳如烟那几根苍白的手指,如同提线木偶,在金属框架的牵引下,极其僵硬地、被动地做出屈伸的动作。没有任何感觉,只有视觉上那怪异的联动。

    “看仔细。”林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引导着她的目光,“记住这运动的轨迹,记住肌肉(他用了这个词)被牵拉的极限。日后,需用意念,尝试去‘命令’它动起来。哪怕只有一丝震颤,便是成功之始。”

    柳如烟的目光死死盯住自己那只被金属包裹、被外力操控的左手。屈…伸…屈…伸…冰冷的金属光泽与她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。屈辱?不甘?但更强烈的,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征服欲!她要将这冰冷的异物,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!变成新的武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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